16平米房间半年前断电
近半年来,住在奉贤青村镇李窑村的刘红梅过得并不快乐。在村里生活近一辈子的她,曾经住过大房子,可如今住的地方却“家不像家”。
刘红梅所住的小黑屋,紧挨着儿子的新房。新房是一幢两层高的楼房,外壁贴着青色瓷砖,阳台上装有玻璃窗,朱红色的防盗门,看起来比村里一般的房屋要洋气。
而刘红梅所住的小屋,白色的墙面早已发黑,大块的粉刷墙皮掉落,灰色的水泥赤裸着。几张蓝色的塑料布,挡不住窗缝里渗进的冷风。在小屋的一角,是一张约80厘米的木床,一层旧床垫上,粉色单薄的棉被泛着黑黄。
她烧饭的地方离床不到两米,上面是煤气灶,还有几瓶调料。在破旧的餐桌上,留下一些吃剩的酸菜面和花生米,没有荤菜。地上散落着卷心菜,新鲜的不多,还有一些枯坏的菜梗。老人说,好的菜是女儿送来的,坏的菜梗是自己去田里捡的。
11月11日中午,刘红梅像往常一样,坐在屋子门前,脸上没有一丝笑容。她身材不高,体形消瘦,身着一件宽大的灰毛衣,套着花色护袖,下身一条黑色的裤子和一双不太合脚的布鞋。房里的吊灯、电视、风扇,尽是些“摆设”,屋子里根本没通电。刘红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电筒,“晚上这里漆黑一片,怕摔倒,只能依赖这个手电筒生活。”她说,不得不经常去买回一些蜡烛来备用。
半年前,房间的电被她儿子断掉了。每到夜里,她常常伸手摸着前方的路,小心翼翼地碎步走,生怕一摔跤就倒地不起。
刘红梅讲,女儿女婿对她不错,以前还经常来看望她,给她送些吃的及生活用品。不过,每当女儿女婿过来,儿子都要对他们进行谩骂,女儿女婿之后来得也少了。
那天,刘红梅说自己并不愿意住在这间没电的小黑屋里。“我想住在女儿家里……我想住在养老院……”“我想让屋子里通电……我在养老院住得不习惯……”她嘴里在反复嘀咕。
弟弟怨恨姐姐拿养老费
下午,刘红梅的儿子曹铭(化名)骑着电瓶车下班过来。即便刘红梅就站在他的面前,曹铭连一眼也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母亲。谈及母亲的事,他的脾气就火爆:“我们白纸黑字写好的,一切与我无关,房子是我的,为什么要给她通电?”
过去,刘红梅和家人住在村子的一间大房子里,至少在她的印象里,比那间16平方米的破瓦房要宽敞得多。前些年,大房子拆掉后,儿子在村子的别处建起了新房,她没有入住,而是住进了新房后边的一间小黑屋。
李窑村村委会调解中心一名刘姓主任说,刘红梅常常告诉女儿女婿,儿子和儿媳对她不好,关系紧张。不久后,刘红梅便被三女婿陈光(化名)带离了小黑屋,来到金汇镇一家养老院里。
陈光这一举动事先没和曹铭打过招呼,曹铭夫妇知情后大怒,并认为“做女婿的,没有把他这个做儿子的放在眼里”,由此怨恨在心。
知情的村民介绍,按照乡下的风俗,老人的赡养问题一般由儿子操办,但一直以来,刘红梅的存款、卡及养老金等经济问题均由其大女儿掌管,作为赡养方的曹铭没能从中得到一分钱。
曹铭此前曾多次表示,母亲事实上是由他所赡养,为公平起见,希望姐姐能将部分养老费用重新分配,而这一要求被拒绝。
用陈光的话说,曹铭喜好赌博,不放心把老人的钱财交予他。于是,曹铭和三位姐姐的矛盾进一步激化。
为缓解矛盾,当地村委会今年3月份曾介入协调,协调的结果是一张“白纸黑字”的协议。协议规定:刘红梅的赡养及住房问题由三个女儿负责,与儿子曹铭无关。儿子及三个女儿在这份协议上签了字。然而,这张“白纸黑字”并没有让老人过上舒坦日子。
在刘红梅进养老院半年后,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和村民组长曾去探望她。刘红梅告诉他们,自己不愿意在养老院住下去,想回家。随后,陈光把她送回李窑村。
刘红梅回来当天,陈光事先也没和曹铭商量,直接把小黑屋的门锁撬开,把老人安置在内。
得知这个情况后,曹铭觉得自己不被尊重,明明已经签过协议,却要把老人强行送回,也不事先通知。他随后提出要收一年5000元的养老费用,但被三位姐姐及姐夫拒绝。
咽不下这口气的曹铭遂下了狠心,把小黑屋的电源切断以对三位姐姐进行“抗议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