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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分文没有的民事赔偿,让我的家人很难接受,虽然我知道刑事部分已经是‘顶格’判决。”徐云弟称。记者走访发现,徐云弟一家,至今仍然住在三四十年前的老房子,门口还是土坯搭成。而村内很多人都盖起了楼房。进入他的婚房,里面的陈设更为简单,唯一的家具简易衣柜还是表哥用剩的,“结婚时只添了床和电视。”徐云弟说。
因为家贫,徐云弟和哥哥多年来迟迟没能娶亲,后经人介绍与媳妇成家时,已是35岁“高龄”。平日里,他靠种田和经营茶园营生,插空种些山笋和板栗树。“一年的收入也就几万元,今年赶上板栗歉收,只能赚个两三千元,而往年能有一万多元的收入。”
屋漏偏逢连阴雨。妻子产后第四天,60多岁的老父亲上山施肥,一脚踏空摔落,背上的农药压塌了老人的脊椎,叠套的脊柱最终只能靠钢板和钢钉固定。两万多的手术费,花掉了全家一年的收入。徐云弟向记者坦承,事发后,他的姨父曾和徐浩家人谈过赔偿问题,因为数额问题没有谈拢。“徐浩家最终只肯出到6万元,并且要求我们不能报警。这和我们的想法有很大差距,我认为起码得要10万元。”徐云弟的姨父告诉记者。
“我是不会要这笔赔偿金的,即使对方给了,我也会坚持报警。否则我将来无法面对我女儿、无法给她交代。”徐云弟说他对自己的选择,至今不后悔。
得知丫丫的案情后,全国律协未成年人保护委员会委员、湖北领汇律师事务所万珏透露:全国律协未保委下设有“新起点——小额爱心资助项目”,会对家庭贫困、权利受到侵害却无法得到实际赔偿的未成年人,给予小额经济资助。
“虽然这笔钱的上限只有2000元,但它多少是对受害人及家人的一种慰藉。”余华坤律师说,他们正向有关方面申请,为丫丫家人争取这笔救济金。
1比7“隐案率”的背后
徐云弟说,当下他有两块“心病”如鲠在喉:一是尽快搬家,将全家迁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,“越远越好”。二是要赶紧给丫丫改名。“我准备明年出去打工,慢慢攒下钱,带全家人离开这个地方。”徐云弟坚持迁居,绝非杞人忧天。记者在村内采访的几天内,发现只要徐云弟一出现,三五成群或聊天或做工的人,会静默停工,待他走过后,便指点议论。
“我无法想象丫丫懂事后,在这样的环境中,怎样生存。”徐云弟说。明年春节,徐云弟的第二个孩子即将临世,而到那时,他除了要面对自己一家四口的生计,还要担负二老的赡养。如此庞大的迁居计划,很难想象徐云弟需挣够多少钱才能完成。
强奸罪能否与国际接轨
虽然猥亵儿童罪的最高刑期,已经从《刑法》八的5年,增加到《刑法》九的15年,但在丫丫案的援助律师看来,现行的立法,自己跟自己纵向比是进步了,但与发达国家地区横向比,仍差距很远。“我一直呼吁,能否借鉴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立法经验,从立法源头上加大对罪犯的惩罚力度,因为重判的同时,就是对儿童保护力度的加力。在一些国家和地区,徐浩的罪行可以按强奸罪论处,而在大陆,这项罪名可能面临死刑而非猥亵罪的几年、十几年。”余华坤说。
“猥亵儿童罪和强奸罪都属于性侵犯罪,区别在于,徐浩到底是用手指,还是用生殖器,对丫丫造成的伤害。而在很多国家和地区的立法中,这种区别不予考虑。”李桂梅也说。
记者查阅获悉,世界卫生组织2002年也将强奸定义为:“使用阴茎或其他部位或其他东西,经武力逼迫或其他逼迫,穿入阴道或肛门,不管程度轻微与否。”并且在国际刑事法庭,已有相关判例。也就是说,按此原则,不管徐浩用身体任何部位,只要他强行进入了丫丫的身体,就应该以强奸罪论处。实体以外,这起案件从侦查到审理过程中,暴露的程序纰漏及瑕疵,也令人深思。
徐云弟告诉记者,庭审时,装有女儿纸尿裤和染血秋裤的物证,只用两个牛皮纸档案袋装着,一个用订书钉潦草封着,一个干脆连订书钉都没有。李桂梅也证实, 该案一审中,检方出具的涉及被告人DNA鉴定的关键物证,竟然没有封存记录,既没有封条,也没有签字。
“这就意味着,该物证最后由谁保管,中间经过了谁之手都没有任何记录。因此,物证在整个流程中是否存在污染,就无从证实。”
徐云弟从1月28日凌晨报案后,直到他3月18日通过微博向社会发布案情,50天里警方竟没有带嫌疑人指认犯罪现场。而就在他公之于众的第二个工作日,警方便完成了这一侦查流程,并在当天,将案件移交到检察院审查起诉。徐云弟告诉记者,很多人认为他当初的选择不明智,既没能拿到钱,也没有得到预想的刑罚结果,走错了棋。
但他说,他将丫丫个案公之于众,唯一想到的,就是能推动保护性侵儿童的立法,前进一步是一步。
徐云弟指着电脑中摄于1月29日的丫丫照片说:“你看看,这事发生后,对丫丫的伤害有多深。”画面中,半岁的丫丫,居然呈现出霜打似的忧愁,微蹙的眉宇间写满哀伤。
“作为一个父亲,我能袖手不管吗?”徐云弟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