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国家已被掏空了”
“在我离开伊拉克两天前,一枚炸弹在离我约10米的地方爆炸,感谢真主!我居然毫发无损。在伊拉克,没有安全,没有电,没有稳定,没有基本的人权。”
不少在联合国难民署、红十字会、医生无国界驻扎点帮忙的志愿者,本身就是失业者。志愿医疗工作者安德里杜更特别之处还在于,她和自己的医疗小组不属于任何组织,只是一群受过训练的医务人员,志愿到各处募捐医疗用品,送到艾杜迈尼,帮助难民。
安德里杜家住希腊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,距离艾杜迈尼不到一小时车程。她每两周来艾杜迈尼工作一天,每次收治70-80个难民。她说她最悲伤的记忆是治疗一个14岁的叙利亚少女,小姑娘在一次轰炸袭击中受伤,双目失明。
就在记者与安德里杜交谈的时候,一位身穿蓝衣服、头戴红花头巾,长相漂亮的年轻女士一瘸一拐走过来,坐在椅子上。这位来自伊拉克、两个孩子的妈妈膝盖受伤,安德里杜过来察看,发现她绑在膝盖处的绷带是错误的,而她的牛仔裤太紧,无法往上撩露出伤处,便要她脱下长裤检查,并说绷带不能绑在裤子外面。但女士走进“无国界医生”临时用几块防雨布搭建的医疗点后,见里面还有其他正在输液的患者,便重新出来,拒绝执行安德里杜的指令。她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脱下牛仔裤。这或许是另一种观念的冲突,给救助增加了非物质的困难。
最终,安德里杜不得不重新把绷带替她绑上,说我知道这是错误的,但没办法,你要尽快去医院。女士拉着一旁四五岁女儿的手,站起身来,并从背着大包小包的丈夫手里接过4个月左右的儿子,艰难迈步,朝着边境走去。
其实,能够举家外逃的难民,大多算是殷实之家。更多的家庭根本无法负担高昂的逃亡费用,而只能让家中最强壮的成员踏上求生之路,其余只能听天由命。因此,难民中有不少大学生和高中生,基本都是男性,他们需要在安定的土地上完成教育,建构自己的人生,同时还负有整个家庭的责任。26岁的伊拉克难民艾哈迈德便是其中一位。
“在我离开伊拉克两天前,一枚炸弹在离我约10米的地方爆炸,感谢真主!我居然毫发无损。但这还不是我离开伊拉克的唯一原因。在伊拉克,没有安全,没有电,没有稳定,没有基本的人权。大多数年轻人离开了伊拉克,这个国家已被掏空了。”
艾哈迈德说他计划去奥地利,尽管在那里他谁也不认识,他打算在那里学习IT课程,如果可能的话。
“我只想过正常人一样的生活。我已经有10天没洗澡了。”艾哈迈德说。
早在荷马时代,在古希腊人的文化中,绝大部分为现代主流宗教反对的恶行,如盗窃、通奸、强奸等,在诸神看来都无关紧要。神最不能容忍的行为是不履行誓言及虐待异乡人、哀求者、乞讨者;以神的名义立下的誓言尤为重要,因为誓言使个人或集体之间的契约具有约束力。
这种文化根深蒂固,并构成强大的民间力量,也是希腊经受如此严重的债务危机而没有崩溃的重要原因。这种力量在这次难民潮再次发挥作用。虽然大批难民到来给希腊的社会秩序造成了一定的冲击,但希腊人表现出了极高的修养和宽容精神——在从萨莫斯岛前往雅典的渡轮上,当上千难民聚集在甲板上时,很多希腊乘客立即让出自己的座位,退入船舱——强大的民间力量,在相当程度上填补了政府力量的不足,显示出了希腊人极高的素养和社会自身的动员和组织能力。
不仅如此。在难民危机面前,希腊与跟自己有过节的邻国加强了合作。希腊境内的难民几乎全部经由土耳其入境,又几乎全部进入马其顿。而希腊和土耳其因为历史和塞浦路斯等问题积怨极深,近几十年来数度兵戎相见;希腊和马其顿则因为马其顿的国名问题龃龉不断。但在难民潮面前,希腊主动表示愿意与这两个国家和所有相关国家加强合作和协调,共同应对危机。这既缓解了自身承受的压力,也树立了良好的国家形象,甚至有可能成为改善与邻国关系的契机。